文/满囤儿 电影宛如音乐，有的史诗片就好像一曲壮怀宏伟的交响乐，有的动作片就好像一首鼓点激烈的摇滚乐，而《月满轩尼诗》则是我们生活中不经意间哼起的小调。你可能从来没想过要哼出某种情怀或者特定的旋律，但是小调却随着生活的推演，呈现出了自然的婉转与永恒的悠扬。 岸西在其第一部导演作品《亲密》中把两个人的暧昧情愫局限在了狭小的空间里，慢炖出的味道虽然有滋有味，可是完全倒叙的讲述手法令广大观众很难进一步融入故事。在第二部导演长片《月满轩尼诗》中，岸西不再在结构上大玩先锋，而是把一切小技巧用来服务影片整体的情感上，不仅保证了影片一贯的清新风格，更突显了每个角色的个性与转变。影片节奏虽然舒缓，可是诸多角色内心的起起伏伏都被传达给了观众。我们就好像守在一个自弹自唱的歌手身边，细腻到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次换气引发的胸部微鼓。 鲁迅、老舍、张恨水的小说是岸西的最爱，因为她能够从中“闻到历史气息”。具备了这种情怀，岸西很自然地把反映香港的社会面貌视为自己做导演的一个重要任务。于是从片中我们可以看到，岸西很舒服地用镜头语言把轩尼诗道、喜帖街、周边的茶餐厅、电器店铺塑造成了不说话的主角，没有伪装造作，没有刻意为之。还有部分角色嘴里半淡半咸的粤语，都让有湾仔生活经验的观众感到亲切，也让没湾仔生活经验的观众体会到真实。 影片并没有戏剧化的转折，也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关系，更没有感天动地的惨烈爱情，有的只是一家人和另一家人的生活交叠。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生活经历和社会背景，这些信息虽然没有被明确地交待出来，但是却都能从其一言一行中体现出来。跟随着剧情的发展，我们不仅看到了角色性格上的一点点转变，也追溯了某些特性角色的成长史。以汤唯和张学友为代表的年轻一代，正在经历情感的成长和成熟；以鲍起静为代表的老一代，则追忆了自己的成长，诱人地完成了晚年的一回眸。 可以说，影片关注的就是在香港社会环境下，一群小人物在彼此的影响下，如何调整自己的生活方向，如何摆脱自己的心理束缚的。影片是很多角色的个人成长史。爱情只是这些个人成长历程中的一个催化剂或诱导剂。影片通篇没有一场传统意义上的，或者说是被少男少女所憧憬的那种光鲜爱情。鲍起静和李修贤的夕阳恋肯定不是，张学友和汤唯的为情守候更不是，甚至张学友和汤唯的“友情变爱情”也不是。影片以相亲开始，却并没有以结婚或者爱情盟誓做结，可见爱情在影片里并不是那种至高无上之物，而是如同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是人们生活中的一种基本元素。就好像张学友饰演的阿来的姨妈，会为了有人第一次邀请去看电影，而感觉到生命焕发的不一样的光彩。 去掉了做作的“唯爱情至上”，影片里那些角色的走动，就好像我们身边的亲朋好友一般。随着阿来一次次地入梦，我们则进入了影片的整体情景，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洁具店和电器店之间的一户住民，每天从窗台上看着轩尼诗道两边的男女如何邂逅。我们变成了生活的观察者，我们的眼睛就是导演的摄影机镜头。走在街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其独一无二的故事的。生活中的每一次小意外，都能引起人物心理的小波澜。一个人的小波澜又会引发其身边人的小波澜。绵延开去，这个小调就充满了婉转，不激烈，却绝不单调。 在一连串不惊的波澜过后，每条故事的溪流，都渐趋平静。阿来妈妈终尝夙愿地再次步入婚姻的殿堂，阿来和汤唯饰演的爱莲也走出了“名义”爱情的愚忠。当爱莲张大嘴让阿来看看自己已经补好了蛀牙，这群人的一段波澜平静了。可是影片并没有刻意地为两位年轻人的情感盖棺定论。阿来和爱莲之间是继续维持“朋友”关系，还是如大家所期盼般步入婚姻幸福一生？这对于影片来讲并不重要了，观众也不奢求答案。因为这便是生活，于甜蜜中充满未知。越真实地活在生活中，口中哼出的小调便越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