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界我十分推崇两对兄弟,其中一对是沃卓斯基兄弟(现在是姐妹了)。
有些人凭一部作品就可以吹一辈子的牛逼,比如写《藤王阁序》的王勃,比如拍《黑客帝国》三部曲的沃卓斯基。至于这其中原因,以后有机会列专题跟大家分析。
另一对兄弟就是科恩兄弟。
为什么那么喜欢科恩兄弟?在我眼里,这是一对站在上帝视角拍电影的人。
什么是上帝视角?自行百度,这里不多解释了……
分享我个人看电影的一个观点,请问电影所要塑造的究竟是什么?
是人还是事?
很多人会有一种误解,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主角的人物塑造上。这是好多国产电影之所以上不了档次的原因之一,因为导演的精力放错了位置,导演的精力应该放在事上面,而非人上面。人物塑造是为故事塑造服务的,归根结底,导演要做的是讲故事。
而科恩兄弟无疑在这个层面的表现是极为优秀的。我们拿科恩兄弟的代表作《老无所依》来简单分析一下。
《老无所依》这部电影好看,好看到没道理的地步。我曾经跟朋友讨论过这部电影为什么那么好看,那位朋友稀里哗啦地说了一大堆关于杀手Anton这个角色塑造得多成功,多么有层次,多么多面化。然而这些观点我一个也不认同,因为科恩兄弟从没有把重心放在人物塑造上,或者说如果你只看到了人物塑造,基本上这电影白看了。
科恩兄弟电影的主题是保持一致的,即命运的不确定性,从化学上来讲叫做“海森堡测不准”,从物理上来讲叫做“薛定谔的猫”,还记得《绝命毒师》里老白的外号叫什么吗?
就是海森堡,而《绝命毒师》这部剧的一大主题也正是命运的不确定性。
什么叫做命运的不确定性呢?即人力不可为的一种事态;即无法用善恶、对错、公正与否等标准来衡量事情的发展趋势。好人有可能死得很惨,坏人有可能逍遥法外,所有的一切都不受我们的感情掌控。
从《血迷宫》到《冰血暴》,到《阅后即焚》,再到这部《老无所依》,命运的不确定性一直是科恩兄弟所要阐述的主题。为了说明什么是“薛定谔的猫”,科恩兄弟专门拍了一部电影叫《严肃的男人》。
在科恩兄弟的电影里,一般没有特定的主角。或者换句话说,科恩兄弟不会放太多的感情色彩在某个角色上面,因为那样就容易掺杂感情元素,而因为感情元素给这个角色无形中添加了某种“主角光环”,这是科恩兄弟所忌讳的。科恩兄弟所要展现的,恰恰是一种人力不可为的事态,恰恰是在上帝的命运之书里,你我都不过是傀儡而已,我们都无法预见下一步会怎样。
以《老无所依》为例:同是参加越战的两个老兵,一个守在边界站过着简单的小生活,而另一个(主角Llewelyn)却因为一袋钱而走上了亡命天涯的道路;同样是喜欢坐在电视机前喝牛奶的两个人(警长Ed与杀手Anton),一个感叹着老无所依的忧伤,而另一个却奔波在自以为不受规则拘束,却无形中被规则拘束的道路上。
命运的趣味也就在于此,你所希望的恰恰会跟上帝的安排错位。就比如主角Llewelyn能逃脱杀手Anton的追捕,最后却死在几个墨西哥毒枭手里;杀手Anton能轻而易举干掉一群墨西哥毒枭,却被某个不知名的闯红灯的路人撞成了残疾,这个终身不被规则约束的杀手却因为遵守了交通规则而差点儿没命,命运的反讽意味就在于此。
所以,科恩兄弟的电影,不是为塑造人物而生,而是为塑造故事而生,他们的电影往往是去主角化的,要知道,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他人生活里的配角。
为什么那么喜欢科恩兄弟?因为他们是最不自作聪明,却又最接近上帝思维的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