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911攻擊前夕,有400人宣誓效忠蓋達組織和賓拉登,然而,911之後,經歷了18年的反恐戰爭,如今信奉賓拉登理念的人卻比2001年的時候還多。究竟是哪些決定導致了911事件後的18年間,恐怖主義非但沒有被剷除,甚至更加擴大? 關鍵的一刻是布希在911後發表的演說中臨時加上的一句話:「我們會對支持恐怖組織的國家追究責任」。在之後的國安會議上,布希勾勒出戰爭藍圖,想利用這個機會「擺脫」阿富汗、敘利亞、伊朗、伊拉克等國家的恐怖組織。於是,對付911恐攻的行動,就被升級成全球反恐戰爭(GWOT)。 然而,為了討好民意而宣戰的全球反恐戰爭,卻面對著一個致命的危險——你不可能打贏恐怖,恐怖不是實體;恐怖攻擊是戰術,是方法,恐怖主義的用意是恐嚇。用戰爭這個詞是抬舉恐怖份子,提升他們的聲望。前美國國防政策諮詢委員會主席李查‧裴爾指出,美國對恐怖主義宣戰時,只用戰術對抗威脅,卻忽略了背後的政治脈絡與意識形態的問題。歸根究底,恐怖主義的重點是傳播,恐怖行動不會從政治面改變這些受其威脅的國家,傳達極端的政治訊息才是重點。 戰爭的邏輯讓美國進入阿富汗,並且就為了那句臨時脫稿演出的那句話「我們會對支持恐怖組織的國家追究責任」,美國堅持「政權更替」,主張要消滅恐怖主義的邪惡,重建阿富汗等國家,正如二次大戰後他們成功重建日本和德國。但曾在歐洲行得通的事,在阿富汗及伊斯蘭世界其他地方卻失敗了。強行推翻阿富汗與伊拉克等國的政府,結果卻讓自己陷入鎮壓叛亂行動中,難以脫身。正如一些人的預料,這場戰爭就像用鎚子敲打水銀、像是踢到蟻丘,隨之而來蓬勃發展的反抗,讓聖戰概念更加失控地散播出去。 前國防部長倫斯斐在談阿富汗戰爭時,坦承:「這話或許讓人震驚,但我想沒有人預料到這樣的結果,沒有人瞭解或有概念我們要在那裡待多久、會有多少人傷亡等等……沒有人想清楚,沒人好好想過,我們就直接行動。」 從賓拉登本人的聲明中可以看到,911恐怖攻擊的真正目標,並不在於炸毀世貿雙子星大樓,這些攻擊不過是個挑釁,用意是引誘美國在伊斯蘭教土地上開戰,讓美國人越陷越深、精疲力竭,同時激發廣大穆斯林人口的敵意。反恐戰爭是一場自我毀滅的戰爭,有如齒輪連動般環環相扣,重複著暴行與報復的循環。 美國為了911恐攻對阿富汗發動反恐戰爭,但對恐怖主義的含糊定義卻導致嚴重後果:誰是恐怖份子?可以對他們嚴刑逼供嗎?可以針對恐怖份子居住的社區進行「目標暗殺」,而導致無辜人員死傷的「附帶損害」嗎? 這些問題不只是司法或道德爭議,更改變了這場戰爭的本質。 2002年2月7日,布希總統以總司令身份寫下第二份秘密備忘錄,亦即所謂的「刑求備忘錄」,聲稱「日內瓦公約沒有任何條款,適用於我們在阿富汗或世界各地與蓋達組織的衝突」。2002年12月,美國國防部長倫斯斐簽署授權,允許關塔那摩基地以刑求作為「進階偵訊技巧」,此後虐囚行為有如病毒傳染一般,演變成美軍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偵訊的普遍手段。然而,衝突因此雪上加霜,美軍在阿布格萊布監獄和關塔那摩基地的虐囚事件,成了對手招募叛軍的有效宣傳。 聯邦調查局特別探員阿里‧蘇凡認為:「就算贏了戰爭,我們也會輸在關塔那摩。」比起恐怖份子的攻擊,反恐戰爭失去正當性的殺傷力可能更大。在2002-2008年間,擔任法國對外安全總局局長的皮耶‧布羅尚,更稱美國脫離司法體系的決定為「致命的錯誤」——「因為西方國家和聖戰士間的戰鬥,並非好人和壞人的戰爭,也不是善惡之戰,而是價值觀與文化之戰。所以要是發動這種戰爭時拋棄了自己的價值觀,放棄自己的文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讓自己處於極為不利的地位。」 2003年,美國國務卿鮑爾對聯合國安理會發表演說,提出美國對伊拉克開戰的理由,指稱海珊持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而且與蓋達組織有關係。後來卻發現這場演說的消息來源,不是未經證實的指控,就是徹底的謊言。鮑爾的演說登上各大頭條,將戰爭推銷給全球。然而,當年協助撰稿的國務卿幕僚長威克森上校卻坦言:「我十幾年來沒有一晚能安眠」。 戰爭不只在中東地區造成了具體廢墟,也在所有涉及這場戰爭的人心中留下傷痕。美國所發起的這場「全球反恐戰爭」,恐怕將反過來成為危及美國生活方式、價值觀和民主的最大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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